仲夏時節(jié),齊岳山一片青綠。在湖北利川市,散落于山間、水邊、田邊的古水杉也已“蘇醒”,綠葉像羽毛般舒展開來,亭亭如蓋。
在這個被譽為“中國水杉之鄉(xiāng)”的縣級市,現有掛牌確認100歲以上的古水杉5600多棵,古水杉群落有幾百個。位于該市西北部30多公里的謀道鎮(zhèn)磨刀溪村,存在已發(fā)現的最老水杉樹——被國家標號為“0001”的“水杉模式標本樹”。這棵樹樹齡660多年,高35米,胸徑達2.4米。它的發(fā)現打破了水杉滅絕的說法,被稱為“20世紀植物學的重大發(fā)現”。
水杉是孑遺植物,起源于中生代白堊紀。受冰川活動影響,水杉曾大量消亡。很長一段時間里,人們認為水杉已經滅絕,只能在化石中找到它們的痕跡。
1941年,植物學家干鐸從湖北去往四川,途經萬縣磨刀溪(現利川市謀道鎮(zhèn)南浦社區(qū))時,這棵被當地人稱為“水杪”的大樹引起了他的注意。隨后,他委托時任萬縣高級農業(yè)職業(yè)學校教務處主任的楊龍興前往磨刀溪采集標本。
兩年后,植物學家王戰(zhàn)由重慶乘船前往恩施出差時路過萬縣(現重慶市萬州區(qū)),在與楊龍興聊天時了解到,磨刀溪有一棵奇特的樹。王戰(zhàn)立即登岸,走了3天到達磨刀溪,找到這棵樹并采集了樣本,樣本標號為“王戰(zhàn)118號”?;氐街貞c后,王戰(zhàn)初步認定這棵樹為水松。
又過了兩年,林學家吳中倫去王戰(zhàn)所在的單位鑒定標本,王戰(zhàn)取出從磨刀溪采集的“王戰(zhàn)118號”標本與吳中倫討論,兩人都難以定奪。于是,吳中倫將標本轉交給植物學家鄭萬鈞鑒定。
鄭萬鈞拿到標本后,認為這是新物種,而非王戰(zhàn)認為的水松。1946年,鄭萬鈞派自己的研究生前往磨刀溪采集標本,并將標本寄給了正在北平任教的植物學家胡先骕。胡先骕很快將寄來的標本鑒定為水杉,并在《中國地質學會志》上發(fā)表了首篇發(fā)現水杉的報道。
1947年8月底,鄭萬鈞派助教華敬燦去磨刀溪采集水杉的種子。華敬燦在磨刀溪采得標本后,又在當地老百姓的引導下,在水杉壩一帶發(fā)現了大量古水杉群落。
1948年5月15日,胡先骕和鄭萬鈞共同撰寫的《水杉新科及生存之水杉新種》發(fā)表,正式向世界宣布我國水杉的存在。此后,水杉逐步進入人們的視野,并受到國際植物學界的廣泛關注。
從被發(fā)現至今,80多年過去了,“水杉模式標本樹”依舊健康。利川市林業(yè)局高級工程師范深厚介紹,當地林業(yè)部門在它周圍安裝了3座50米高的避雷針,以防雷電;并挑來沃土為這棵水杉加厚土層,保護其根系。“這棵水杉樹現在一年仍可結約50萬顆種子。這些種子散布在80多個國家和地區(qū),撐起片片綠蔭。”范深厚說。
利川獨特的自然條件,讓水杉能夠在這里繁衍上億年?!拔覀冞@里平均海拔1100米,地勢南低北高,夏無酷暑、冬無嚴寒,雨量充沛,加上土壤中富含硒元素,地質侏羅紀以來很少變化,也未受燕山運動(侏羅紀到白堊紀時期中國廣泛發(fā)生的地殼運動)的影響,古水杉樹也就在這里存活了下來?!狈渡詈裾f,利川人一直敬愛水杉,至今,在一些農村地區(qū),新人結婚時還會親手栽種一對水杉,以表恩愛。
作為水杉之鄉(xiāng),利川一直努力保護水杉。為了對水杉原生母樹進行專職保護和管理,做好水杉選種育苗工作,早在1973年,利川就組建了我國第一個水杉保護機構——水杉母樹管理站。2003年,國務院正式批準建立湖北星斗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(qū),加強對水杉原生種群及其模式標本的保護?,F如今,湖北利川對水杉母樹資源進行了全面的普查建檔和掛牌保護,實行“一樹一號、一樹一卡、一樹一檔”的保護方案,并建立水杉種子園。護林就是護財富,當地不少老百姓依托水杉種苗參與林木產業(yè)發(fā)展,改善了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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